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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海撒网编辑部 时间:2025-10-24 00:47:16 浏览:748
入秋的风卷着梧桐叶撞在窗沿,我正蹲在书房整理父亲的遗物,指尖碰到抽屉最里面的硬壳本——那是他退休后用来记菜价的,纸页边缘卷着毛,翻到最后一页时,一张泛黄的照片掉出来:父亲站在海边的礁石上,军裤卷到膝盖,笑得眯起眼睛,身后的海浪拍得很高,照片背面是他歪歪扭扭的字:“小棠说要带我看海,等她放假。
指尖蹭过照片上的盐渍,我突然想起五年前的夏天。那时我刚考上大学,父亲攥着录取通知书在客厅绕了三圈,最后蹲在我跟前,粗糙的手掌蹭着我发顶:“丫头,等你放暑假,咱们去海边。我帮你捡最大的贝壳,像我当兵时捡的那种——壳上有紫色的纹,能听见浪的声音。”可那年暑假我去了超市兼职,攒钱买电脑;第二年考研,泡在图书馆没日没夜;第三年工作,加班到凌晨的日子里,父亲的短信总在睡前发来:“海边的贝壳等不等我?”我总回:“等下次,下次一定。”直到去年冬天,他躺在病床上,输着液的手还攥着我的手腕,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声音:“别买墓地,我怕挤……”
头七那天,姑姑提着香烛来,说要选块“靠山面水的好地”,我握着父亲的照片站在阳台,阳光穿过玻璃照在照片上,他的笑还是十年前的样子。母亲端着温好的蜂蜜水走过来,指尖碰了碰我发顶——像父亲从前那样:“你爸年轻时候在海边当过两年兵,半夜站岗的时候,总说海浪声比哨子还清楚。”她翻开父亲的退伍证,里面夹着枚生锈的贝壳胸针,边缘还留着当年用砂纸打磨的痕迹:“这是他攒了三个月津贴买的,说要给未来的孙女,结果你总说‘不急’。”风掀起母亲的衣角,我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,像个没买到糖的孩子,又像在等谁递给他一把钥匙——打开那扇通往海的门。
父亲生日那天,我们坐最早的班车去了海边。风很大,我把骨灰盒抱在怀里,盒身还留着母亲用绒布擦过三遍的温度。母亲把提前捡的白菊花撒在脚边,轻声说:“老陈,咱们来了,你看这海,比你照片里的还蓝。”我掀开盒盖,风一下子涌进来,细白的骨灰顺着风飘向海面,像撒了一把被阳光晒暖的沙,落在浪尖上时,居然泛起细碎的光。我突然想起小时候,父亲带我去公园玩,我追着蝴蝶跑丢了,他找到我的时候,蹲在地上喘着气说:“丫头,你要是跑丢了,就站在风里,我能闻到你身上的橘子味。”那天的风里,真的有橘子味——是我出门前塞在口袋里的,父亲最爱的橘子糖,糖纸被风卷起来,飘向远处的礁石,像他当年追着我跑的样子。

回家的时候,阳台的绿萝抽了新枝,是父亲去年春天插的,当时他举着剪子说:“这花耐活,像我。”我摸着新叶上的绒毛,突然觉得父亲没走。他在风里吹过窗帘的弧度里,在厨房飘来的番茄鸡蛋汤香里,在我每晚加班回家时,玄关那盏总留着的暖光灯里。晚上我坐在沙发上,翻出父亲的旧笔记本,最后一页的空白处,他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:“小棠的橘子糖,要放在风里才甜。”原来他早把答案写好了——不是一块刻着名字的石头,不是烧不完的香烛,是让他的心意,顺着风,顺着浪,回到他最爱的地方。就像他说的,“人活一世,最要紧的不是埋在哪里,是有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。”而我们能做的,不过是把他的样子,轻轻放进风里,让他在浪声里,再听一次当年的哨响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