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以把亲人的骨灰放家里吗

那天我陪表姐去殡仪馆取姑父的骨灰，工作人员抱着紫檀木盒出来时，表姐突然往后退了一步——盒身的光太亮，照得她眼睛里的泪直晃。“选寄存还是带回去？”工作人员的声音像落在棉花上，轻得让人发疼。表姐攥着姑父生前用的老花镜，指节泛白：“带回去吧，他总说家里书房的玉兰香，比陵园的松柏味亲。

其实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犹豫：把亲人的骨灰放在家里，是不是“犯忌讳”？是不是“不合常理”？可当你摸着骨灰盒上还留着的、来自殡仪馆空调的余温——明明是冷的，却总觉得像姑父刚坐过的沙发垫——那些“忌讳”突然就软成了一团，再也扎不进心里。

首先得说清楚：法律上没禁止把亲人的骨灰放家里。民政部门的朋友跟我说，骨灰的处置权在亲属手里，只要不碍着别人、不违背公序良俗，没有绝对的“对”或“错”。但比法律更要紧的，是家人的心意。表姐家的书房是姑父的“专属领地”，书架上还摆着他没看完的《三国》，书角卷着，像他昨晚刚放下；书桌抽屉里藏着给小孙子的糖纸，玻璃糖纸映着光，还能看见姑父沾着糖霜的指纹。把骨灰盒放在书架顶层，旁边摆上姑父爱喝的茉莉花茶，表姐说：“每晚加班到十点，抬头看见那个盒子，就像他还在台灯下翻报纸，偶尔抬头说‘丫头，喝口茶，别熬坏了眼睛’。”

不是所有家庭都能一下子接受。我邻居张阿姨的儿子一开始就反对：“妈，你每天对着个盒子说话，邻居看见了要议论的。”可张阿姨总坐在厨房的小马扎上，摸着灶上的粥锅说：“你爸走的那天，还在熬小米粥，米香飘得满屋子都是。我端着粥碗往盒子旁边坐，就像他还在对面剥茶叶蛋，说‘老太婆，粥要凉了’。”后来儿子妥协了，给张阿姨在阳台安了个小架子，摆上骨灰盒和老伴的钓鱼竿。现在那架子上爬满了牵牛花，粉紫色的花骨朵每天都对着盒子开，张阿姨总说：“你看，你爸爱钓的鲫鱼，就喜欢钻这种花藤子底下。”

我还有个朋友，妈妈去世后把骨灰放在了阳台的花架上，旁边是妈妈生前养的绿萝。绿萝长得特别快，藤曼绕着骨灰坛缠了三圈，叶子上总沾着晨露。朋友说：“我妈生前最爱的就是这盆绿萝，总说‘这叶子绿得像你小时候穿的校服’。现在绿萝爬满了花架，我每次浇水都跟她说‘妈，绿萝又长了一截，快爬到窗户边了’，就像她还在旁边说‘慢点儿，别把水洒在地板上，我刚擦的’。”她从不在乎别人说“不吉利”，反而笑着说：“我妈那么疼我，怎么会给我带来不好的东西？她的绿萝长得越茂，我越觉得她在陪着我。”

怎么放才合适”，没那么多讲究。选个安静的角落就行——书房的书架、阳台的花架、客厅的博古架，别放在卧室（毕竟是休息的地方）；骨灰盒可以用亲人喜欢的布裹一下，比如奶奶的蓝布围裙，或者爸爸的格子衬衫，让它看起来像家里本来就有的东西；不用刻意摆香案、烧纸钱，放一束他爱的花——比如妈妈的康乃馨，爸爸的野菊花——偶尔跟他说说话，今天楼下包子铺开了，我买了你爱吃的韭菜馅”“小侄子会喊爷爷了，声音跟你小时候一样”，这样就很好。

昨天我去表姐家，她正在书房擦骨灰盒。阳光穿过玉兰树的叶子，落在盒身上，泛着温柔的光。她拿起桌上的茉莉花茶，倒了半杯在旁边的小杯子里：“爸，今天的茶浓，你少喝点儿，上次你说太苦了。”窗外的玉兰花瓣飘进来，落在杯子边上。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骨灰盒从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