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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海撒网编辑部 时间:2025-10-26 19:47:07 浏览:792
清晨的风裹着海腥味钻进衣领时,我正蹲在青岛八大关的岸边,看妈妈把奶奶的骨灰从瓷罐里倒出来。瓷罐是奶奶生前挑的天青色,像她种在阳台的绣球花,骨灰混着碾碎的干菊花,风一吹就散成细雾——有的沾在妈妈发白的发梢,有的落在我手背上,带着点晒了整晌午的温度,像奶奶生前摸我头时的触感。
"奶奶会不会找不到投胎的路?"我问旁边的爸爸。他手里攥着奶奶的旧手帕,是织着小贝壳的亚麻布,奶奶生前总用它擦海边捡来的鹅卵石。爸爸没说话,直到最后一点骨灰顺着指缝落进浪里,才轻声说:"你奶奶二十岁就跟着你爷爷跑船,那时候她总说'等我死了,就把我撒去海里,浪多大都不怕'。"可我忽然想起上周在菜市场遇到的阿婆,她攥着我的胳膊说:"丫头,可不能让你奶奶撒海啊,魂儿没个落脚的地儿,怎么投胎?"
关于轮回的说法,我不是没听过。小的时候跟着奶奶去崂山的庙里,老和尚摸着我的头说:"轮回是中阴身的事,跟骨头没关系。"后来读了点书才明白,佛教里的"轮回"从不是依附于一具肉体——人死后会进入"中阴"状态,像飘在半空中的云,等业力牵引找到下一个归宿;道教讲"魂魄",魂是精神,魄是躯体,魂离开魄就像风离开树,早晚会找到新的枝桠。奶奶的骨灰是她躯体最后的痕迹,可那些跟爷爷跑船时唱的渔歌、给我织的带小鹿图案的毛线袜、煮的放了半锅蛤蜊的海鲜面的味道,早已经变成了我们心里的"魂",怎么会因为撒进海里就消失呢?

去年夏天,我在栈桥边遇到个卖烤鱿鱼的阿姨。她的摊车挂着串小贝壳风铃,风一吹就响得像海浪。她跟我说,她先生是跑远洋的船员,死后撒了海:"我每天守着这片海,看游客举着鱿鱼串笑,看小朋友蹲在岸边堆沙堡,总觉得他就在浪里看着我。昨天有个小娃娃举着个螺旋贝跑过来,说'阿姨你看,这壳上有爸爸的味道',我一摸,壳上的纹路居然跟我先生手心的茧子一模一样。"她笑着擦了擦手,鱿鱼的焦香混着海风飘过来,我忽然懂了——那些落进海里的骨灰,其实是回到了最原始的循环里:钙会变成珊瑚的骨骼,磷会变成鱼的鳞片,甚至会随着蒸发的海水变成雨,落进某个菜园的泥土里,长成一棵青菜,再被某个孩子夹进碗里。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更辽阔的"轮回"吗?
昨天整理奶奶的相册,翻出一张她二十岁的照片:扎着麻花辫,站在船头笑,身后是翻着白浪的海。照片背面有她用铅笔写的字:"海是最宽的家,连风都能找到归处。"忽然就想起撒灰那天的浪,卷着骨灰往深海去时,我好像看见奶奶站在浪尖上,还是二十岁的样子,朝我们挥手。原来所谓的"轮回",从来不是找一具新的躯体,而是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、没做完的梦、没讲完的故事——是奶奶织到一半的毛线团、爷爷挂在墙上的旧船票、妈妈发梢沾着的骨灰味,是我们每次想起他们时,心里泛起的那阵温柔。就像海从不会因为接纳了多少骨灰就变咸,我们的爱也不会因为撒了海就变淡。

潮水涨上来时,我蹲在岸边捡了个带螺纹的贝壳。壳上还带着海水的温度,像奶奶的手。风里传来远处的汽笛声,我对着海喊:"奶奶,我看见你了。"浪卷着我的声音往远处去,不知道有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,但我知道,她一定听见了——就像每次我放学回家,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喊"丫头,吃饭啦",声音裹着海风,穿过整条巷子都能听见。
傍晚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