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云港哪里有海军军舰

清晨的连云港港，货轮的汽笛裹着海风向岸边飘来，站在墟沟海边的防波堤上往东边看，主航道的海平面偶尔会冒出一抹灰色——那是执行任务的军舰正穿过云层往港里开。老渔民周叔说，他打了四十年鱼，最难忘的是八十年代的一个傍晚，一艘军舰从他的渔船旁驶过，舰桥上的国旗映着夕阳，把海水染成了血红色。“那船沉得很，浪都翻不起来。”他摸了摸脸上的皱纹，像在摸一段没说透的秘密。

其实在连云港，想找军舰的痕迹，不用追着货轮跑。沿着连云老街的青石板路往海边走，过了“同兴茂”的老商号招牌，就能看到海军纪念馆的灰色建筑。馆前的广场上，退役的导弹驱逐舰“西宁舰”像头伏在海边的老狮子——舰身的“108”编号还清晰，舰炮的炮管积着点海风带来的盐霜，连舰舷上的防滑垫都还留着当年水兵的脚印。上次来的时候，碰到个穿藏青制服的退伍老兵，正蹲在舰尾摸螺旋桨的叶片：“我当年就在这舰上当轮机兵，跟着编队去南沙，半夜爬起来查机油，海风吹得耳朵疼。”纪念馆里还摆着鱼雷模型、老水兵的解放帽，墙上的照片里，五十年代的海军战士站在木壳艇上，身后的海州湾，浪比现在急多了。

要是想近距离摸一摸现役军舰，得等每年的舰艇开放日。去年海军节那天，我凌晨五点就去连云港港的客运码头排队——队伍从码头入口绕到了连云路上，有穿校服的学生，有扛着相机的老摄影，还有个拄着拐杖的老爷子，说要看看“现在的军舰比当年的木船强多少”。等轮到我上舰，摸着舰舷的防擦条，闻着柴油和海水混合的味道，比小时候摸老周叔的渔船还激动。舰员戴着白手套，指着雷达罩说：“这玩意儿能扫到百公里外的目标，比当年的望远镜管用多了。”连驾驶室的舵轮都能摸——虽然裹着塑料膜，但指尖碰到的时候，还是能感觉到金属的凉。

连云港的军舰，从来不是“摆着看”的摆件。明清时候的海州卫，士兵扛着红缨枪守在黄海边的土堡里；抗战时，新四军的海防团驾着木船，在灌河口打鬼子的汽艇；现在的军舰，载着导弹和雷达，守着黄海的门户。上个月陪朋友去高公岛，碰到个卖海鲜的阿姨，指着远处的云说：“你看那片云下面，就是海军基地的方向——我儿子去年去当水兵，说舰上的饭比家里的海鲜面还香。”风从海面上吹过来，带着皮皮虾的腥气，远处的货轮鸣了声笛，阿姨抬头望了望，忽然笑了：“你说，我儿子会不会也在那艘军舰上？”

其实找军舰的过程，比看到军舰更有意思。就像老周叔说的，当年他打渔时遇到的军舰，早就在海里化成了浪；现在的军舰，藏在云里，藏在纪念馆的舰舷上，藏在开放日的人群里。连云港的海从来不是安静的，它装着渔获，装着汽笛，装着军舰的汽笛——那是这座城市最硬的骨头，也是最暖的乡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