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国统一咨询电话:13581568870
7x24 小时客服热线:13581568870
作者:海撒网编辑部 时间:2025-12-01 03:48:01 浏览:408
傍晚刷到一条视频时,我正蹲在阳台收晒干的鱼干。镜头里的海岸线泛着淡蓝,风把女人的亚麻衬衫吹得贴在背上,她捧着个描金的白瓷罐,指尖轻轻碰了碰罐身,像在摸谁的脸:“妈,你当年说想站在船舷上看日出,今天我带你来啦。”话音落,她手腕一倾,细沙似的骨灰混着金盏花的花瓣落进海里,浪头卷着它们晃了晃,像有人伸手接了一把。
这画面忽然撞开了记忆的门——我想起外婆当年坐在老家门槛上剥虾的样子。她的手指像老树皮,指缝里总沾着虾的腥气,却能精准挑出最肥的虾籽塞进我嘴里。有次我问她“外婆,等你老了要埋在哪里呀”,她把虾壳往竹篓里一丢,笑声比灶上的鱼汤还热:“埋什么埋?我是渔女投胎的,要回海里当浪花儿。你看那海,涨潮时是我在喊你回家,退潮时是我在捡你掉的小皮鞋。”那时候我才七岁,蹲在她脚边玩弹珠,只觉得她的话像海边的风,吹得人心里痒痒的。
外婆走的那年冬天,舅舅们抱着她的遗像坐在堂屋,烟卷儿抽了一根又一根。小姨红着眼睛翻外婆的旧物,从箱底翻出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——那是外婆当年织网穿的,领口还绣着外公送的银鱼吊坠,鱼眼睛上的蓝漆早就掉了。“妈上个月还说,”小姨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,“她梦见自己坐在渔船的舱板上,外公在摇橹,海风吹得她的头发都白了,可她高兴得直拍腿。”后来我们选了外婆生日的清晨去老码头,海水刚退潮,滩涂还沾着晨露。我捧着装着外婆骨灰的玻璃罐,阳光穿过透明的罐身,照出里面混着的几缕白发——那是我去年帮她剪的,她当时说“留着给你当纪念”。撒的时候,风刚好裹着咸湿的味道吹过来,骨灰像细雪落在浪尖上,二舅忽然开口:“妈,你看这浪,比你当年织的网还密。”那天的海特别蓝,蓝得像外婆当年染的布,我们站在岸边,直到太阳爬过灯塔的尖顶,才想起要回家。

网上关于“把骨灰撒大海好不好”的讨论总没断过,有人说“这是不孝,连个烧纸的地方都没有”,可我想起视频里那个穿连帽衫的男生。他蹲在礁石上,身边放着个旧航海日志,说:“我爸是远洋船长,最后一次出海前跟我说,要是他走了,就把他撒在南沙的海域——那是他没走完的航线。”镜头扫过他的手,指节上还留着当年跟父亲学打绳结磨的茧。还有个老太太,捧着骨灰罐站在船头,旁边放着个铁盒子,里面是逝者生前攒的贝壳:“我老伴儿一辈子没出过远门,就爱蹲在菜市场门口捡贝壳,这次带她去看最远的海。”撒的时候,贝壳跟着骨灰一起落进海里,海浪把它们推得很远,像两个老伙伴手拉手去散步。

其实我们怕的从来不是“没归处”,是怕那些藏在日常里的温度被风吹走。就像外婆的骨灰撒进了海,可她的味道还在晒鱼干的竹匾里——每次翻晒时,阳光都会蒸出咸香的水汽;她的声音还在厨房的瓷砖上——每次我熬鱼汤,总能想起她敲着锅沿说“火要小,不然鱼会老”;她的牵挂还在海边的风里——每次我路过卖海鲜的摊子,总会有人问“是老林家的囡囡吧?你外婆当年最会挑带鱼”。那些没说出口的“我想你”,早就变成了海面上的浪、掠过耳际的风、被冲上岸的贝壳,在每个想起她的时刻,轻轻拍一下我的肩膀。
合上手机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