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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海撒网编辑部 时间:2025-09-19 05:46:23 浏览:333
风裹着咸湿的水汽扑过来时,我正蹲在礁石上剥橘子。橘子皮的酸香混着海的腥甜,忽然就撞进心里——这味道和外婆晒了一下午太阳的棉被一模一样。浪头卷着碎白的泡沫涌过来,拍在脚边的礁石上,溅起的水珠落在手背上,凉得像外婆以前摸我额头的温度。
外婆是渔村里长大的姑娘,嫁过来时穿蓝布衫,领口缝着颗贝壳纽扣,是她用凤尾螺磨的。她总说海是“老伙计”,小时候跟着父亲出海,蹲在船尾剥虾,虾黄沾在手指上,风一吹干成硬壳,她也不擦,说“这是海给的印章”。我七岁学游泳时,她举着花毛巾在岸边喊:“慢点儿,浪要咬脚腕儿啦!”结果我还是呛了水,她踩着碎浪扑过来,把我捞进怀里,浸了水的蓝布衫凉得我打颤,她却笑:“你这小崽子,跟海闹脾气呢?”
去年秋天外婆查出身患肺癌,躺在病床上脸瘦得像晒干的橘子皮,还笑着摸我的手:“囡囡,等我走了,把我撒去海里。”我眼泪掉下来,她用枯树枝似的手指擦我的脸:“哭什么?海不是黑洞,是我回去的地方。那些浪今天拍礁石,明天飘去更远的岛,我变成浪,就能看你没去过的地方啦。”她还强调,要选风不烈的日子,把骨灰装玻璃罐,像以前给我装糖稀那样慢慢撒,“别大把倒,海要细嚼慢咽才香。”

撒骨灰那天是清明,天阴着,云像揉碎的棉絮。我们租了小渔船,开到我小时候学游泳的“老地方”。船晃得厉害,我蹲在船边拧开玻璃罐——骨灰是浅灰色细粉,像磨碎的粉笔末。风刚好吹过来,我轻轻抖罐子,骨灰顺着风飘出去,像撒了把细雪落在浪头上。浪头卷起来接住,像外婆接过我递的热茶,温温的、稳稳的。妈妈在旁边说:“妈,你慢点儿走。”我忽然想起外婆剥虾的样子,手指沾着虾黄笑:“不急,海的饭要慢慢吃。”
现在我每次去海边,都会带罐外婆爱的橘子味汽水。倒一点在沙滩上,泡沫涌上来像她的笑。有次遇到小朋友举着凤尾螺喊:“阿姨,这壳里有声音!”我蹲下来把贝壳贴在耳边,嗡嗡的声音像外婆的声音:“囡囡,听,海的心跳。”风又裹着咸湿的水汽扑过来,我忽然懂了——外婆没走,她变成了风里的腥甜,浪里的泡沫,变成了我剥橘子时忽然撞进心里的温度。

浪头又涌过来,拍在礁石上。我对着大海喊:“外婆,橘子甜!”风把我的声音吹得很远很远,连带着橘子皮的酸香,一起融进了海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