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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海撒网编辑部 时间:2025-11-05 14:46:58 浏览:788
清晨的山雾裹着松针的香气,我蹲在奶奶的土坟前拔草,指尖碰到湿润的泥土时,突然想起上周参加的那场海葬——洁白的百合花瓣漂在蓝得透明的海面上,风把骨灰撒向浪尖的瞬间,小夏哭着喊"爸爸,咱们去钓鱼了"。风裹着海的咸味儿吹过来,我摸着坟头温温的土,突然晃神:同样是与亲人告别,土葬的"沉"和海葬的"飘",到底哪一种更能装下思念?
土葬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"根",是摸得到的温度。小时候跟着爷爷给太奶奶上坟,爷爷总扛着把旧锄头,蹲在坟堆前慢慢添土,泥土落在坟头的声音很轻,像对着老熟人唠家常:"娘,这土是后山上的,软和,你住着舒服。"那时我觉得土葬很"实在"——坟堆在那里,春生青草,秋落枯叶,就像太奶奶从来没离开。清明全家围在坟前烧纸,烟雾里飘着奶奶做的艾草饼香,爸爸把剥好的蜜橘放在坟头,说"妈,你上次说想吃的",我摸着坟头的土,温温的,像奶奶织毛衣时的手。土葬的意义,大抵是"把牵挂种在土里",你能触到它的温度,能对着它说心事,就像亲人还在身边。
海葬是飘在风里的自由,是装得下心事的辽阔。小夏的爸爸走时选了海葬,因为他生前最爱的就是海边钓鱼,总说"海是个大口袋,什么事儿都能装下"。海葬那天我们坐渔船到远海,海风把小夏的刘海吹得乱七八糟,她抱着骨灰盒的手在抖,却笑着说"爸,咱们去老地方"。工作人员把骨灰和百合花瓣混在一起,撒向海面的瞬间,浪卷着骨灰打了个旋儿,像爸爸生前钓起鱼时的样子。小夏蹲在船边,伸手碰了碰海水,说"你看,爸爸在和我握手"。那天的海蓝得像块宝石,花瓣漂在上面,像撒了一把星星。海葬的好,是"让亲人回到最爱的地方"——就像小夏说的,现在每次去海边,她都觉得爸爸在旁边陪她看浪,比以前上坟更亲近。
其实从来没有"哪一种更好",只有"哪一种更懂TA"。邻居张阿姨不肯海葬,说"入土为安是老理儿,我怕我妈在海里飘着没家";楼下王叔叔选了海葬,因为他妈妈生前是船员,说过"死后要回到海里"。奶奶走前特意跟我说"别买贵墓地,就葬在老家后山上,能看见咱们家的房子"。那时我不懂,现在才明白:不管是土葬还是海葬,都是"给亲人一个家"——土是泥做的家,装着烟火气;海是水做的家,装着自由。我们纠结的从来不是"土"或"海",而是"如何让TA走得安心"。

那天从海葬回来,我给奶奶的坟头添了把土,又拍了张照片——坟边的野菊花开了,黄色花瓣飘在风里,像极了海葬时的百合。我对着坟头轻声说"奶奶,我看见海了,像你织的蓝布衫"。风把我的话吹向远方,说不定会飘到海边,让小夏的爸爸听见。原来不管是土还是海,想念从来都没断过——它在坟头的草里,在海面的花瓣上,在每一次想起时,心头那阵温温的热。
风又吹过来,带着松针香和海的咸味儿,我摸着坟头的土,突然笑了:其实哪有什么"好坏"?能装下爱的,就是最好的归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