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葬还用每年祭奠吗为什么

清晨的海风裹着咸湿味道吹过来时，我正蹲在海边帮朋友整理白菊。她捏着皱巴巴的便签纸，上面写着“爸，今年蟹很肥，我留了两只在冰箱，等下给你剥”——这是她父亲海葬后的第三个清明。“总有人问我，海葬没墓碑，还用每年来吗？”她把花轻轻放进海里，纸船随浪晃了晃，“可我爸生前最爱的就是这片海啊，以前他总说等老了要埋在浪里看渔船归港，现在他住这儿了，我来唠唠家常不是应该的吗？

关于海葬要不要每年祭奠的疑问，我听过太多次。有人觉得“找不到位置不如省麻烦”，有人担心“不吉利”，可真正经历过的人都懂——海葬从不是把亲人“送远”，反而是让他“住”进了更辽阔的牵挂里。楼下陈阿姨的老伴走了五年，每年端午都带茉莉去海边。那是老爷子生前最爱的花，以前每天绕两条街买，现在换成带花去海边。她总说：“我不是祭奠，就是跟老周唠家常——孙子考了满分，楼下月季开了，昨天煮了他爱吃的红烧肉，这些话对着海说，他肯定能听见。”

祭奠的本质从来不是“对着石头说话”，而是“把没说够的话接着说”。以前烧纸扫墓是怕亲人“缺这少那”，现在放花念信是怕“把他的样子忘了”。形式变了，可藏在里面的想念从来都是热的。去年清明遇到一对带孩子的夫妻，小男孩攥着贝壳往海里扔，妈妈说：“爷爷以前总带你捡贝壳，忘了吗？”爸爸蹲下来摸孩子的头：“海是爷爷的家，我们每年来送贝壳，他就知道我们没忘。”

“每年”的意义从不是“完成任务”，而是“把记忆传下去”。爷爷的样子可能模糊，但每年去海边的路、妈妈煮的艾草蛋、爸爸讲的“爷爷捡贝壳”的故事，会变成温暖的密码——等他长大，再带孩子来，也会说“这是你太爷爷的海，他以前最爱捡贝壳”。

海葬的妙处，在于把“怀念”从“固定坐标”变成“流动牵挂”。你不用对着墓碑鞠躬，却能在看到海浪时想起他；不用烧纸，却能把他爱吃的鱼端上餐桌说“爸，今天鱼很鲜”；不用赶去同一个地方，却能在任何想念的时刻对着海说话——因为海是活的，像他从未离开。有人说海葬是洒脱，可我觉得是温柔：不是把亲人困在墓碑里，而是让他住进风里、浪里、每一场关于海的回忆里。

风又吹过来时，朋友的便签纸被吹走一点，她赶紧按住笑：“爸别抢，我还没写完呢。”海浪卷着白菊漂远，我想起陈阿姨的话：“老周肯定在海里看着我，不然为什么每次放茉莉，浪都会把花推回来一点？”原来海葬从不是结束，而是换个方式继续相爱。那些每年去海边的日子、说不完的家常、被风卷走的便签纸，都是我们和逝者最温暖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