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墓父母的墓能和女儿一排吗

站在西郊公墓的银杏道上，我盯着手里的墓位确认单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"3排5号"——旁边就是上周刚买的女儿墓位，3排6号。风卷着银杏叶落在脚边，突然想起妈妈生前闺蜜王阿姨的话："以前哪有父母和女儿排一排的？得按辈分来。"可刚才工作人员笑着说："没问题啊，好多家庭都这么选，图个亲近。

其实我懂王阿姨的顾虑。老家村后坡的祖坟，爷爷的碑立在最顶端，爸爸的在中间靠左，叔叔的在右边，我们这辈的小墓挤在下面，像一排刚发芽的小树。每年清明烧纸，爸爸都念叨"不许踩过爷爷的碑，不许站错位置"，那时候觉得这些规矩像缠在腰上的绳子，紧得人透不过气。可现在看着公墓里整齐的柏油路和统一制式的墓碑，突然发现那些"规矩"早像风吹走的银杏叶，没了踪影。

上周陪邻居张姐选墓位，她直接跟工作人员说"我要和我妈排在一起"。工作人员翻台账指着"玉兰区"："这里有两个相邻位置，阳光好离凉亭近。"张姐蹲在地上摸碑基，眼泪掉在水泥地上："我妈生前总说怕我一个人，现在排在一起，她能每天看着我。"旁边保洁阿姨插话："这排还有两家是父母和女儿一起的，上星期那家人来扫墓，摆了苹果和草莓，说'妈，这是你爱吃的，丫头爱吃的'，看着可暖心。"

公墓的规则远没想象中严。负责接待的李哥说："我们不强制排顺序，主要看客户需求。有的在意辈分，我们安排不同区域；有的想凑一起，我们尽量找相邻位置。毕竟买墓位的不是'客户'，是想给亲人找家的人。"他指着樱花区："你看12号是妈妈，13号是女儿，碑上刻着'宝贝，妈妈再也不离开你'——那是去年一个阿姨买的，女儿走时才28岁，阿姨说'我活着没保护好她，现在要守着她'。"

昨天遇到高中同学小夏，她指着父母墓位右边第三个位置说："我选了和他们一排的位置。"她蹲下来擦碑上的灰："我爸生前总说'等我老了要住你隔壁蹭饭'，现在倒提前实现了。"风里飘来樱花香，她笑着说："上次扫墓我放了爸爸爱喝的白酒、女儿爱喝的奶茶，觉得他们就坐在我身边，一边骂我乱花钱，一边把奶茶推给我。"

其实哪有什么"应该"或"不应该"？所谓规矩从来是人定的——以前的规矩是"分清辈分"，现在的规矩是"守住心意"。就像公墓门口老槐树的树洞，塞着无数心愿纸条，有的写"爸妈我想你们"，有的写"宝贝妈妈来了"，没有一张问"我是不是站错位置"——因为心里的牵挂，早替我们选好了最对的位置。

离开时夕阳把银杏叶染成金红，我回头望3排5号和6号，想象明年清明摆上妈妈爱吃的桂花糕、女儿爱吃的巧克力。风里传来鸟鸣，突然明白：所谓"排一排"，不过是把心里的"在一起"刻成石头上的距离。而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爱，从不会因位置改变——它会变成风、变成阳光、变成每片落在碑上的银杏叶，轻轻说："我在这儿，一直都在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