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海葬以后怎么祭祀亲人

去年父亲海葬后的第一个清明，我抱着他的老茶缸站在海边。风里的咸湿味裹着茶缸上的裂纹——那是他当年钓鱼时摔的，他总说“这道纹是海给的印章”。我对着海面轻轻呼了口气，忽然懂了：海葬不是把他“送”走，是让他住进了风里，住进了每一次潮起潮落里。祭祀从来不是对着一块冰冷的墓碑，是对着风、对着海、对着每一个和他有关的细节，说一句“我想你了”。

日常里的“见面”最暖。每天傍晚浇花时，我会像他以前那样，用喷壶对着月季叶子绕三圈——他说“花要喝得均匀，才开得红”。上周做糖醋排骨，糖放多了点，甜得发腻，我对着阳台窗口吹了吹，风裹着海的味道飘过来，好像他在笑：“傻丫头，又跟我学放多糖。”他的老花镜还在茶几上，我每天擦一遍，擦着擦着就想起他戴眼镜的样子——鼻尖沾着茶渍，像个偷喝了茶的老小孩。这些细碎的习惯不是“模仿”，是把他的影子，揉进了我每天的生活里。

节日里的“约会”最真。父亲的忌日，我带了他的钓鱼竿、一瓶黄酒和一包花生——都是他的“心头好”。钓鱼竿靠在礁石上，像他以前那样斜斜放着；黄酒倒一点在手心，轻轻洒进海里，“爸，这酒是你爱喝的绍兴黄酒，我温了三分钟，像你以前那样”；花生剥了壳，撒了几颗在脚边，“上次你说花生要剥了壳才香，我帮你剥好了”。那天风很大，我把准备好的菊花瓣撒下去，花瓣跟着浪飘，像他以前教我撒鱼食的样子——“要轻，要慢，不然鱼会吓跑”。我忽然笑了，风裹着花瓣擦过我的脸，好像他在摸我的头：“这次撒对了。”

把他留在故事里最久。我写了本小本子，记着他的趣事：第一次学钓鱼钓了条小泥鳅，硬说那是“海里的龙子”；带小时候的我去赶海，捡了个破瓷碗，说那是“龙王的茶碗”；去世前一周，还跟我开玩笑：“等我走了，你要是想我，就对着海喊一声，我听见了会给你吹阵风。”上周孩子翻到这本本子，指着“龙王的茶碗”问：“奶奶，爷爷真的见过龙王吗？”我抱着孩子走到窗边，风里飘着海的咸味：“见过呀，爷爷的茶碗就是龙王送的，你听——风里的声音就是龙王在跟爷爷说话。”孩子把耳朵贴在窗上，眼睛亮得像星星：“我听见了！爷爷在说‘乖宝宝’！”

昨天傍晚，我和孩子在海边捡贝壳。孩子举着个带花纹的贝壳跑过来：“奶奶，这个贝壳里有爷爷的声音！”我把贝壳贴在耳边，果然听见了海的涛声——像父亲的呼噜声，像他煮茶时的水开声，像他跟我说话时的笑声。我蹲下来，摸了摸孩子的头：“对呀，爷爷住在贝壳里，住在风里，住在每一次海浪拍岸的声音里。”孩子把贝壳放进兜里，蹦蹦跳跳地往前跑：“那我要把贝壳带回去，每天都听爷爷说话！”

风又吹过来，裹着海的味道，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老茶缸——那是父亲的“宝贝”，现在成了我的“宝贝”。忽然想起父亲海葬那天，司仪说“让逝者回归自然”，可我知道，他从来没“回归”，他只是换了种方式，住在了我能触摸到的每一个地方：风里的咸味、茶缸上的裂纹、孩子手里的贝壳、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“我想你了”。

祭祀从来不是“仪式”，是“记得”——记得他的习惯，记得他的爱好，记得他的故事，记得每一个和他有关的细节。海葬后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