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骨灰撒进大海需要花钱吗知乎小说

那天清晨我抱着外婆的骨灰盒去码头，檀香木盒身蹭得我胸口发暖，风里裹着咸湿的水汽，像外婆生前腌的咸梭子蟹——鲜里带点涩，是海的味道。外婆躺在病床上时攥着我的手说："阿囡，等我走了，把我撒去大陈湾。我小时候跟你太婆赶海，那湾里的水浅，沙细得能埋脚腕，我上次回去，还能听见浪打礁石的声音，跟1958年一模一样。

之前在知乎搜"海葬需要多少钱"，看到有人说社区有免费集体海葬，有人说要花几千块。直到上周去殡葬服务中心，工作人员翻着价目表跟我解释："公益海葬是免费的，每月一次，凑够十人就开船，仪式简单；要是想选特定时间、特定海域，就得选定制服务——船费、仪式策划、专属海域申请，大概三千到五千。"我盯着"定制海域"那四个字，突然想起外婆生日是下月初，想起她总说"大陈湾的日出比别处圆"，咬咬牙选了定制——我想让外婆在生日那天，回到她的"老地方"。

整理外婆遗物时翻出本磨破封皮的相册，最后一页夹着张黑白照片：十七岁的外婆扎着麻花辫，穿洗得发白的粗布衫，手里举着破网兜站在海里，背后是翻着白浪的大陈湾。照片背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："阿菊和阿娘赶海，1958年夏。"我指尖蹭过外婆的脸，突然想起去年夏天她带我去大陈湾的样子——她蹲在沙滩上，背弯得像个问号，却还笑着喊："阿囡快过来，这里花蛤肥得很，晚上煮面给你吃。"那天的海鲜面我记得清楚，汤里飘着两片姜，花蛤肉吸满汤汁，咬一口全是海的鲜。

海葬那天的风特别软，船开了半小时到大陈湾。船长停了发动机说："就是这儿，当年你外婆赶海的地方。"我抱着骨灰盒走到船尾，打开盖子——骨灰是浅灰色的，像磨碎的老茶。我抓起一把轻轻撒向海面，风一吹，细粉飘起来，像撒了一把星星。外婆爱听的《天涯歌女》从船里飘出来，周璇的声音裹着海风，飘得很远。我突然想起外婆生前总说："人这一辈子，来处是娘胎，去处是大海。"她的娘胎在海边土屋，她的去处，是走了一辈子都没忘的湾。

撒完最后一把骨灰，我坐在船尾栏杆上看海。太阳升起来，把海水染成金红，像外婆煮的番茄鸡蛋汤。风里突然飘来咸梭子蟹的味道——像外婆腌的那种。我抬头望天空，云飘得很慢，像外婆织的粗布。旁边有位一起海葬的阿姨擦着眼泪说："我妈也爱海，她说死了要当海里的鱼。"我没说话，伸手摸了摸外套口袋里的照片——外婆的麻花辫还在，网兜还举着，背后的海还翻着白浪。

傍晚走在沙滩上，沙粒还带着太阳的温度，像外婆的手。我蹲下来抓把沙，让它从指缝漏下去——沙里有海的味道，有外婆的味道。之前有人问我"海葬花几千块值得吗"，我想说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：那些钱是给外婆选生日当天的日出，是让船开去她的"老地方"，是我能对着海浪说"外婆，今天你生日，我带了花蛤"。

风又吹过来，裹着我的外套——那是外婆去年织的，藏青色毛线织着歪歪扭扭的海浪纹。海浪拍着礁石，像外婆的声音："阿囡，面煮好了，来吃。"我望着远处的海，突然明白：把骨灰撒进大海不是花钱买仪式，是让在意的人"回家"。外婆的根在海里，那些钱，是我给她的"回家车票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