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葬好不好对后人的影响大

清晨五点的厦门海边，风裹着咸湿的水汽扑在脸上，我蹲在亲水平台的石阶上，看舅舅把外婆的骨灰顺着绢布缓缓撒进海里——绢布是外婆生前绣了半年的凤凰，针脚里还留着她晒过太阳的温度，此刻正随着浪花晃啊晃，慢慢沉进深蓝色的浪里。舅舅的手有点抖，却不肯放下绢布，直到最后一丝骨灰融进浪里，才轻声说：“妈，慢走。

外婆是渔民的女儿，一辈子住在海边的老石屋，床头挂着她18岁时跟父亲出海的照片——扎着麻花辫，穿着蓝布衫，手里举着条比她胳膊还长的鱼，笑得眼睛弯成月牙。去年她查出身患重病，拉着舅舅的手说：“别给我买坟地，我要回海里去。”舅舅当时就红了眼：“那逢年过节，我们去哪找你？”外婆拍着他的手背笑：“傻儿子，我天天在海里看着你们，比守着坟头近——你小时候偷喝我藏的米酒，我在厨房窗口看着；你结婚时穿西装摔了一跤，我在阳台看着；现在我去海里，还是天天看着，风一吹，我就到你们身边了。”

外婆走后的第一个清明，舅舅没买烧纸，而是带了瓶她爱喝的茉莉花茶。我们蹲在海边的礁石上，他倒了一点茶在海里，说：“妈，喝茶。”海风卷着茶味飘过来，我忽然想起外婆生前总在阳台晒被子，晒得棉被里裹着阳光的味道，此刻风里的茶味混着阳光味，竟跟外婆的棉被味一模一样。我小时候怕海，总说“海里有妖怪”，外婆就笑着摸我的头：“妖怪哪有我厉害？我是海的女儿，妖怪见了我都要躲。”现在我每次去海边，都会蹲下来摸一摸海水，凉丝丝的，像外婆的手——她生前总用凉水给我洗桃子，说“凉的甜”。

邻居阿婆一开始骂舅舅“不孝子”，说“连个坟头都不给你妈留，对得起你爸吗？”直到上个月，她跟着我们去海边，舅舅倒了杯茶给她：“阿婆，喝口茶，这是我妈爱喝的。”阿婆捧着杯子，看浪花卷着茶味飘远，忽然说：“我儿子小时候总闹着要去海上玩，说‘妈，等我长大，带你去看更远的海’。”她儿子去年做了海葬，一开始她天天坐在门口哭，现在却总往海边跑，说“我儿子现在终于能天天玩海了，我跟他说话，他能听见”。风里飘来阿婆的白发，她用手抿了抿，又说：“之前总觉得‘没个坟头’就是没了，现在才明白，他从来没走——我每次闻到海风里的咸味，就像他小时候凑在我怀里，说‘妈，我嘴里有海的味道’。”

其实舅舅之前也纠结过，怕“亲戚说闲话”，怕“逢年过节没个去处”。外婆临终前抓着他的手，用微弱的声音说：“拜不是烧纸，是你心里有我。你下次吃虾的时候，想起我剥虾给你吃的样子；你下次晒被子的时候，想起我拍被子的声音；你下次看见凤凰花，想起我绣的绢布——这就是拜我，比烧纸灵多了。”现在舅舅每次做虾，都会多煮一只，放在窗户边，说：“妈，吃虾，我剥了壳。”窗户外面是海，浪花拍着堤岸，像外婆拍被子的节奏，一下一下，撞在人心上。

昨天我跟舅舅又去了海边，还是清晨五点，风里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。舅舅把茶倒在海里，浪花卷着茶味扑过来，我忽然听见外婆的声音——像小时候她叫我起床，说“傻孩子，太阳都晒屁股了”。我抬头看天，云是棉花糖的样子，像外婆生前给我做的棉花糖，甜丝丝的。舅舅蹲在我旁边，说：“你听，风里有妈的味道。”我点头，风里确实有——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