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海葬以后怎么祭祀

清晨的风裹着咸湿味钻进衣领时，我正蹲在海边第三块礁石上——那是父亲去年撒骨灰的位置。手里的茉莉花茶还冒着热气，茶盏是他生前用了十几年的粗陶杯，杯沿有道浅裂纹，像他总攥着我手时的温度。去年今天，我抱着骨灰盒站在这里，看白色粉末顺着风落进海里，忽然觉得"告别"像被海浪冲碎的泡沫，连个抓得住的痕迹都没有。直到刚才风掀起茶盖，香气飘起来，我忽然想起他生前总说"风是天地的邮差"，才明白海葬从不是结束，是他换了种方式，住在风里。

上星期整理旧物，翻出父亲压在抽屉底的桃酥包装纸。纸角卷着边，印着巷口老铺的红印章——那是他每天早市必买的，说"刚出锅的酥得掉渣，凉了就没那股子香"。今天我特意绕三条街去买，纸袋子攥在手里，甜香透过纸缝钻出来，像他以前举着桃酥喊我"小馋猫"的样子。把桃酥放在礁石上时，一只小螃蟹从石缝里爬出来，蹭了蹭纸袋子，我忽然笑了——以前父亲总蹲在阳台逗猫，猫也总这样凑他手。原来海葬的祭祀从不需要整齐的贡品，只要带一份他刻在生活里的味道，风就会帮我们递到他跟前。

父亲爱听京剧，尤其《空城计》。以前他总抱着那台旧收音机坐在阳台，跟着唱"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"，唱到高潮处，手指还会跟着打拍子。上个月我把收音机翻出来，电池早漏了液，找小区修电器的老周修了半天才好。今天带过来，放在海边的台阶上，按下播放键的瞬间，熟悉的唱词混着海浪声飘起来。旁边一位阿姨凑过来，手里捧着一盒桂花糕，说"你爸也爱听这个？我家老头以前总唱，现在我每周都来放两段"。我们站着听了一会儿，风把唱词吹得飘远，我忽然对着海面说了句"爸，我加薪了"——以前总觉得没机会说的话，现在倒敢说了，因为风会把声音裹起来，送进浪里。

楼下的陈婶给我提过个主意："你爸不是爱看书吗？每年捐一本他喜欢的给社区图书馆，写句'给老林的第X本书'。"上周末我带儿子去图书馆，果然看见书架上摆着一排贴着便签的书——"给老陈的第3本《三国演义》""给阿菊的第2本《家庭菜谱》"。儿子指着便签问"这是什么"，我蹲下来告诉他："爷爷以前总给你讲孙悟空，明年我们捐一本《西游记》，写'给爷爷的第1本书'，这样别的小朋友读到，就会知道有个爱讲西游记的爷爷。"昨天我在阳台种了棵石榴树，树苗是从老家院子里挖的——那是父亲当年种的，每年夏天结满红通通的果子。儿子帮我扶着树苗，说"等树结果了，爷爷能尝到吗"，我摸着树干上的芽苞说："会的，风会把甜味儿带给他。"

傍晚的时候，母亲和弟弟来了。母亲提了盒酱牛肉，是父亲以前最爱的卤味店做的；弟弟举着个玻璃罐，里面装着刚抓的小螃蟹——"爸以前总带我们抓，说这玩意儿煮着吃最鲜"。我们坐在海边的台阶上，母亲忽然说："你爸以前总说，等退休了要带我们去看海，现在倒是先去了。"弟弟笑着接："那我们每年都来，带他爱吃的，说我们的事儿，他肯定在风里听着。"风掀起母亲的白发，我忽然看见远处的海浪里，有片浪花闪着光——像父亲以前拍我肩膀的手。

其实海葬后的祭祀从不是对着虚空磕头，而是把想念变成具体的、温热的行动。是绕三条街买的桃酥，是修好了的收音机，是种在阳台的石榴树，是给图书馆的书。这些行动没有仪式感，却带着生活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