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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海撒网编辑部 时间:2025-09-29 17:46:18 浏览:866
清晨的海风裹着咸湿的水汽漫过脚踝,我蹲在栈桥边帮邻居阿婆扶着瓷罐——那里面装着她老伴周伯的骨灰。阿婆的银发被风掀起来,扫过眼角的细纹,她却笑着把罐口对准浪尖:"老周生前总说,渔船上的日子比家里舒服,这下好了,能天天抱着浪花儿打盹儿。"
旁边的小孙女朵朵拽了拽她的衣角,软乎乎的声音裹着海风飘过来:"奶奶,爷爷变成海水,会不会找不到我们呀?"阿婆蹲下来,用食指刮了刮朵朵的小鼻子:"傻丫头,你听浪声——'哗哗'的,那是爷爷在喊你名字呢。"后来朵朵画了幅画给我看:淡蓝色的海面上,周伯坐在渔船上,旁边跟着一头吐泡泡的大鲸鱼,画纸右下角歪歪扭扭写着"爷爷的海城堡"。
我想起朋友小棠。她妈妈去年走的时候,坚持要海葬。小棠是独生女,曾经红着眼眶跟我念叨:"别人都有墓碑可扫,我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。"可上个月我陪她去海边,她蹲在沙滩上摸着凉凉的沙粒,突然笑了:"你听,浪拍礁石的声音,跟我妈以前拍我后背哄我睡觉的节奏一模一样。"她的指尖沾了沙,在沙滩上画了个小太阳:"昨天我加班晚了,路过便利店买关东煮,老板问'要辣吗',我突然想起我妈以前也这么问——原来她没走,她藏在每一阵吹过我耳尖的风里,藏在每一口热乎的汤香里。"
渔民老陈的女儿阿鲤更让我意外。老陈打了一辈子鱼,临终前攥着阿鲤的手说:"把我撒去老地方,就是每年开渔节我带你捞小螃蟹的那片海域。"阿鲤是个刚毕业的姑娘,葬礼结束后没哭,反而去注册了海洋保护志愿者。上周我在海边碰到她,她正蹲在礁石缝里捡塑料瓶,防晒帽檐下的眼睛亮得像星子:"我爸的骨灰沉到海底,会变成珊瑚的养分,变成小鱼的家。以前他总说'海是咱的根',现在我守着他的'根',就像守着他的渔船。"她举着手里的塑料瓶晃了晃:"昨天我捞到一只小海龟,壳上粘了渔网,我帮它解开的时候,突然觉得是我爸在跟我说'做得好'——你看,他的海葬不是结束,是让我跟他一起,把对海的爱传下去。"

其实我们怕的从来不是"海葬"这件事,是怕"失去"——怕再也摸不到亲人的温度,怕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。可阿婆的朵朵会把浪花装进玻璃罐当"爷爷的礼物",小棠会在加班的夜晚对着海风说"今天我又学会了一道菜",阿鲤会把海洋保护的故事讲给小学里的孩子听。这些细碎的、温热的瞬间里,海葬从来不是"断了联系"的符号,反而是把亲人的温度揉进了生活的每一寸肌理——它是浪里的信,是风里的歌,是孩子画本里的渔舟,是女孩手里的塑料瓶,是所有关于"爱"的另一种写法。
昨天路过阿婆家,门帘里飘出桂花糕的香气,朵朵举着画跑出来:"你看你看,我给爷爷画了新衣服!"画里的周伯穿着红格子衬衫,坐在大鲸鱼的背上,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——那是朵朵上周缠着阿婆买的。"爷爷说他在海的城堡里,每天都能吃到糖葫芦,"朵朵的小下巴抬得高高的,"他还说,等我长大,要带我去看鲸鱼的演唱会。"风从巷口吹过来,吹得画纸沙沙响,我突然想起阿婆那天说的话:"人走了,不是变成灰,是变成风,变成浪,变成你身边所有温柔的东西——只要你记得,他就一直在。"
海葬从不是给后代的"考验",而是一份浪漫的生命答卷:它教会我们,爱从来不是困在泥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