骨灰盒沉入大海里面放啥东西比较好看

清晨的海边还飘着雾，我蹲在礁石上看阿姨把丈夫的骨灰盒放进水里。盒子慢慢沉下去时，她掏出一把小贝壳轻轻撒在水面——那些贝壳带着晒过太阳的温度，有的壳上还沾着去年夏天的沙粒。“去年我们在这儿捡的，他说要串成手链给我，结果回家就忘了。”阿姨摸了摸眼角，风掀起她的发丝，“现在一起放进去，像把那次没做完的事补上。

海葬从不是把人“送走”，而是让他以另一种方式留在身边。那些跟着骨灰盒沉下去的东西，从不是刻意挑选的“好看”物件，是我们和他一起走过的日子，是没说出口的话，是未完成的约定。

我见过一位妈妈把儿子的玻璃弹珠放进盒子。弹珠是淡蓝色的，像小时候他们在院子里玩的那种，阳光照进去能看见里面的小云朵。“他总说要把弹珠藏在海边沙堆里，等长大挖出来当宝藏。”妈妈擦了擦弹珠上的灰，手微微发抖，“现在帮他实现愿望，那些弹珠会跟着他在海里找属于自己的宝藏吧。”还有位老先生，把妻子的银簪放了进去——簪头刻着小梅花，已经磨得发亮。“她嫁我的时候就带了这根簪，每天早上对着镜子盘头发，说要盘到八十岁。”老先生用袖口蹭了蹭簪身，“现在带着它走，她还是那个给我煮面的姑娘。”

手写的信是最常出现的陪伴。我曾帮一位奶奶叠信，她写得很慢，字里带着颤音：“早上的豆浆别忘放糖，海边风大要穿那件灰外套，我把你爱吃的桃酥藏了两块在盒子里，别让鱼抢了。”最后她添了句“我很好，你慢慢来”，把信纸和爷爷的眼镜布一起塞进去——眼镜布是爷爷常用的，洗得发白，摸着还带着点体温。风把信纸吹得哗啦响，像爷爷以前翻报纸的声音。

干花或小植物也是温柔的选择。邻居阿姨把丈夫养的多肉剪了一小枝，晾干后放进盒子。多肉的叶子还保持着饱满的形状，灰绿色叶片上有层细细的白霜。“他说多肉耐旱，能跟着他走很远。”阿姨望着水面，“等沉到海里，说不定能长出新的芽，在海里开成小森林。”还有人放满天星——是生前最爱的花，晾干后还是雪白雪白的，放进水里会慢慢散开，像撒了一把温柔的星子，跟着骨灰盒一起沉下去，像给大海戴了串项链。

其实哪有什么“最好看”的标准呢？能让你想起他、带着温度、有故事的东西，就是最珍贵的。上次在海边，一个小姑娘把爷爷的象棋子放了进去——棋子是老枣木做的，上面有爷爷的指印，她蹲在水边说：“爷爷总说我下象棋太笨，现在带着棋子，他能在海里教鱼下棋啦。”风把她的小辫子吹起来，水面泛起细碎的光，像爷爷笑起来的眼睛。

黄昏时我坐在沙滩上，看夕阳把海水染成橘红色。远处船鸣笛，浪花拍在脚边，像有人轻轻拍我的手背。忽然想起阿姨的话：“他变成风了，变成浪了，变成每次我来海边时拍在脚边的浪花。”那些贝壳、信、弹珠、银簪，不是负担，是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，变成了海里的星，永远亮着。

风里飘来咸咸的海味，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扇贝——是去年和他一起捡的，现在擦得干干净净。等下次来，我会把它放进水里，像和他说：“这次，我们一起把约定完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