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北京海撒公祭时间

四月的北京刚抽新芽，长安街的玉兰花落了一地，八宝山革命公墓的松柏还是绿的，可有些家属的脚步，已经朝着东边的海去了。清晨七点的风里裹着些凉意，公墓东门的路灯刚灭，几辆贴著「生命归处是星辰」的大巴已经停稳——2021年北京海撒公祭的日子到了。

这场由北京市殡葬服务中心组织的仪式，选在4月10日这个周末，为的是让上班的家属能赶过来。大巴里没有哀乐，取而代之的是轻轻流淌的《海滨仲夏夜》，穿藏青外套的大叔抱着老伴的照片，照片里是年轻时的他们在北戴河踩水，他把照片贴在胸口，小声说：「老周，咱们去看海了，跟当年谈恋爱一样。」扎马尾的姑娘攥着爸爸的钓鱼竿，竿梢还挂著去年冬天冻硬的鱼线，她摸了摸竿身：「爸，你以前总说要钓海里的鱼，现在终于能天天守着鱼群了。」

三个小时后，大巴停在塘沽港码头。风里的咸味儿越来越浓，「海之念」号轮船的舷边，早摆好了装着玫瑰花瓣和百合的塑料筐。九点整，仪式开始：全体默哀一分钟时，有位阿姨把脸贴在船舷上，指尖摩挲著舷身的纹路，像在摸老伴的手背；献花环节，每个家属捧着一朵花放进水碗，花瓣顺着水流漂出去，像撒在海上的星星；撒骨灰时，工作人员扶著手抖的奶奶，把骨灰和花瓣混在一起——奶奶颤巍巍地说：「老头子，我把你最爱的茉莉花茶装在小瓶子里了，就在骨灰盒里，你要记得喝。」

船在海上漂了四十分钟，家属们站在船头，看骨灰和花瓣慢慢沉下去，又被海浪卷起来。有个小姑娘的蝴蝶结被风吹掉，落在海面上，妈妈指着蝴蝶结说：「看，那是姥姥在跟你打招呼呢。」小姑娘抹了抹眼睛，突然笑了：「姥姥，我下次带幼儿园的画给你看。」

其实工作人员早半个月就开始准备：给每个座位套上绒布垫（怕家属坐久了凉），备了热蜂蜜水和饼干（怕早上没吃饭的家属饿），甚至联系了心理疏导师守在码头——有位刚失去父亲的小伙子，蹲在船边哭著说「我还没带他去看冬奥会」，疏导师递给他一张卡片：「把想说的话写下来，撒进海里，爸爸能看见。」小伙子写了「爸，冬奥会的雪，会飘到海里的」，然后把卡片和花瓣一起撒下去。

下午两点往回开时，车厢里很安静。有个大叔接过王姐递的蜂蜜水，说：「谢谢，今天没哭，反而踏实——老周在海里，能看见我孙子长大，能看见北京的春天，比埋在地里强。」车窗外的柳树更绿了，玉兰花的影子掠过车窗，像撒在风里的花瓣。

2021年的春天，有些思念没埋在土里，而是飘进了海里。风把花瓣吹起来时，像亲人的手拂过脸颊；浪打在船舷上时，像亲人在说「我很好」。那些选择海撒的人，不是遗忘，是把思念变成了风、变成了浪、变成了每个清晨的鸟鸣——就像那些亲人，从来没离开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