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妻可以葬在一个墓地吗

清明那天，我跟着妈妈去郊区的墓园扫墓。风里裹着松针的清苦味，路过第三排双穴墓时，妈妈突然停住脚步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墓碑上的合影——照片里的爸爸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，正笑着帮她理头发。“我和你爸以后也要葬在这里。”她的声音像落在花瓣上的雨，“上次问过墓园的人，说双穴墓还剩几个位置，我已经留了一个。

旁边的陈阿姨听见了，凑过来拽了拽妈妈的袖子：“妹子，现在真能夫妻合葬啊？我家老周走了五年，我总想着以后能和他凑一块儿，可又怕现在不让搞这套。”妈妈拍了拍她的手：“能的，我问过社区的民政科，说法律没禁止，只要墓园允许就行。”陈阿姨松了口气，从包里掏出块手帕擦眼睛：“那就好，老周走的时候攥着我的手说‘等我先去占个位’，我要是找不到他，该多急啊。”

其实夫妻合葬的念头，从来不是什么“封建迷信”，是刻在中国人骨血里的“团圆”。《礼记》里说“合葬非古也，自周以来”，西周时就有夫妻同穴而葬的习俗——那时候的墓室要修成“同圹异棺”，丈夫的棺在左，妻子的在右，连随葬的陶鼎都要成对放着。老家的祖坟山上，每座百年老墓都是双穴，爷爷的爷爷和奶奶的奶奶躺了几百年，墓前的老槐树都粗得要两个人抱，每年清明烧纸，风卷着纸灰飘起来，像他们在说“我们一直都在”。

我曾问过做殡葬行业的朋友：“现在夫妻合葬合法吗？”她翻出手机里的文件给我看：“《殡葬管理条例》里没说不让，反而很多地方的细则都写着‘尊重传统丧葬习俗’。比如北京规定‘公墓应设置不同形式墓位满足需求’，上海的墓园管理办法也提到‘双穴墓符合节约土地原则即可’。简单说，只要你买的是双穴墓或者家族墓，手续齐，就能合葬。”她还说，上个月有对老夫妻来买墓，老头儿拄着拐杖，老太太扶着他的胳膊，颤巍巍地问：“这个墓能放两个骨灰盒不？”工作人员点头，老头儿立刻笑了：“那就它了，省得我家老婆子以后找不着路。”

但合葬也不是“想葬就能葬”。朋友提醒我，首先得选对墓园——有些生态墓园主推“树葬”“花葬”，每个穴位只能放一个骨灰盒，这种就没法合葬。其次要问清楚手续：需要夫妻双方的结婚证（或户口本）、死亡证明，如果是一方先去世，另一方去世后迁入，还要带原来的骨灰存放证。她给我看了张照片：一对子女正在给父母合葬，墓碑上刻着“相伴五十年，来生再续缘”，旁边的工作人员正帮忙调整骨灰盒的位置，说“要放正，不然阿姨会嫌叔叔挤着她”。子女红着眼眶笑：“我妈生前最嫌我爸睡觉抢被子，现在终于能管着他了。”

那天从朋友那里出来，我想起邻居张奶奶的事。她83岁，手腕上戴着老周当年送的银镯子，每天都会把老周的骨灰盒拿出来擦一遍：“老周走的那天，说‘我先去给你暖被窝’，我就把自己的骨灰盒买好了，放在他旁边。”我问她：“万一墓园不让合葬怎么办？”她摸了摸骨灰盒上的照片：“那我就把他的照片带在身边，到了那边再找他。可还是合葬好啊，他煮的粥总糊底，我得盯着他。”你看，合葬从来不是什么大道理，是老太太记了一辈子的“他不会做饭”，是老头儿走前的“我等你”，是两个一起活了一辈子的人，想给彼此最后一个“不分开”的承诺。

昨天傍晚，我陪妈妈去给爸爸买花。她挑了束白百合，说爸爸最爱的就是百合的香。路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