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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海撒网编辑部 时间:2025-11-11 06:46:30 浏览:932
傍晚的风裹着咸湿水汽扑过来时,我正蹲在海边捡贝壳——像外婆从前教我的那样,挑壳上有螺旋纹的小海螺,说"这样的壳能装下海的声音"。指尖碰到一枚带着细沙的白贝壳,突然想起去年清明,我们把外婆的骨灰撒进海里的清晨。
外婆是渔村里泡了一辈子海的人。她的蓝布衫永远沾着鱼腥味,竹篓里总装着给我留的小螃蟹,晒台上的玻璃罐排得整整齐齐,装着她用海盐腌的虾干——"海的味道要存起来,等你长大去城里,就能想起海边的风"。我小时候总跟着她赶海,她的脚踩在湿软的滩涂上,像扎根的芦苇,弯着腰捡花蛤时,蓝布衫被风鼓成小帆,喊我"慢点儿,别踩碎了海的蛋"。那时我不懂,海哪来的蛋?直到她把捡来的文蛤剖开,露出里面嫩黄的卵,说"你看,海在孵小生命呢"。
去年冬天外婆走得很静,走前攥着妈妈的手,指甲盖还留着晒鱼干时沾的海盐渍:"别埋我,撒去海里。"舅舅一开始红着眼眶反对:"得有个碑,不然逢年过节去哪找你?"妈妈摸着外婆枕头下的贝壳手链——那是我小学时用捡的贝壳串的,线都磨毛了——轻声说:"妈跟海过了一辈子,她的魂儿早泡在海里了。"我们选了清明前最淡的清晨,海边浮着薄雾,像外婆晒鱼干时挂的纱布。骨灰盒是外婆自己挑的,素白瓷面,刻着极小的海浪纹,她说"要跟海的衣裳配"。妈妈把骨灰和事先晒好的玫瑰花瓣混在一起,慢慢撒向海面——花瓣打着旋儿沉下去,骨灰化在水里,像撒了一把被阳光晒细的沙。突然有条银灰色的小鱼跃出水面,溅起的水花落在我手背上,像外婆从前拍我肩膀的力道,妈妈哽咽着说:"妈,到家了。"

从那以后,我每次去海边都会带一罐外婆腌的虾干。蹲在滩涂上撒一把,看虾干顺着浪漂远,风里就会飘来熟悉的咸鲜味——像外婆晒完鱼干的围裙,像她给我剥虾时沾在指头上的海盐,像她总说的"海的味道不会走"。上星期我在海边坐了整下午,风卷着浪拍过来,把我的发丝吹进嘴里,咸咸的,像外婆当年塞给我的咸梅干。突然听见身后有个小朋友喊"奶奶,你看贝壳",回头看见一位穿蓝布衫的老人,正蹲在那里捡贝壳,蓝布衫被风鼓起来,像片小帆——我突然红了眼眶,原来外婆从来没走,她变成了风里的咸湿味,变成了浪尖的小白花,变成了每一枚带着螺旋纹的贝壳里,藏着的海的声音。
昨天整理旧物,翻出外婆的玻璃罐,里面还剩最后一把虾干,裹着细密的海盐。我把它们装进布包,打算明天去海边。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,带着楼下便利店的海苔味,我突然想起外婆的话:"死亡不是埋在土里的石头,是回到海的怀里——就像我当年从海里捡你回来,现在换你把我送回去。"原来最温柔的离别,从来不是刻在碑上的名字,而是让爱回到最开始的地方。风里的咸湿味是外婆的回信,浪里的波纹是她的指纹,她在海的每一声呼吸里,说"我在这儿,从未离开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