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葬还用每年祭奠吗知乎

清晨的海风裹着咸湿气息扑在脸上时，我正蹲在码头的石墩边，看装着爷爷骨灰的降解盒顺着潮汐慢慢沉进海里。旁边的阿姨抹着眼泪说：“以后想他了，是不是只能来这儿吹吹风？”这句话像根细针，扎进在场每个人心里——海葬把亲人的痕迹交给了无边的蓝，我们突然慌了：没有墓碑、没有坟头，连“祭拜”都没了具体的落点，那思念该往哪儿放？

其实我懂这种慌。奶奶走后的头一年，我总习惯往老房子跑，摸一摸她晒在阳台的棉被，闻闻衣柜里残留的樟脑丸味，仿佛这样就能抓住点什么。可海葬不一样，爷爷的“家”变成了流动的浪，连“回头看”都没了明确的方向。直到去年夏天，爸爸带着我去海边钓鱼——那是爷爷生前最爱的事。他把钓竿架在礁石上，往海里撒了把炒花生（爷爷最爱的下酒菜），开口就是：“爸，今天的鱼口不错，你当年教我的调漂技巧，我传给小棠了。”风把花生壳吹进海里，我突然明白：海葬的爷爷没走远，他在鱼线的另一端，在咸咸的风里，在爸爸说起他时眼睛发亮的样子里。那些我们以为“消失”的具体，其实变成了更温柔的连接。

邻居张阿姨的故事更让我触动。她老伴是个老水手，临终前说“要回海里去”。每到忌日，张阿姨不会去海边烧纸，而是在厨房熬一碗糖芋苗——那是老伴当年跑船回来最爱的甜口。她端着碗坐在阳台，对着远处的海岸线慢慢吃，有时候会轻声说：“今天的芋苗熬得软，你肯定爱吃”，有时候会笑：“楼下的小孙子会打酱油了，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样，爱抠脑门”。有次我问她：“这样算祭奠吗？”她抬头，眼角的皱纹里都是光：“算啊，他知道我没忘，就够了。”原来“每年祭奠”从来不是一道选择题，而是“我想你”的本能——不用勉强自己做什么“标准动作”，只要你愿意把他放在心里，愿意在某个瞬间想起他，那就是最好的祭奠。

那天在码头，有个年轻人蹲在我旁边，举着手机拍天空。镜头里的云卷成一团，像极了奶奶当年养的那只胖猫。他按了发送键，朋友圈配文是：“今天的云像你，我拍给你看。”风掀起他的衣角，我突然想起爷爷海葬那天，爸爸说的话：“大海是活的，就像你奶奶的唠叨，从来没停过。”所以啊，海葬需要每年祭奠吗？答案藏在每一次潮起时的回响里，藏在每一碗没忘的甜口饭里，藏在每一朵像他的云里——不是“必须”，而是“我愿意”；不是“形式”，而是“我想你”。你看，大海从不会拒绝任何一份思念，它会把你的话变成浪，拍在礁石上，拍在沙滩上，拍在每一个你想起他的瞬间里。

风又吹过来了，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花生——那是爷爷最爱的口味。远处的海平面泛着金，像他当年坐在门槛上剥花生时，洒在膝盖上的阳光。原来海葬从不是终点，而是让亲人变成了更辽阔的存在：他是风里的咸，是浪里的甜，是你抬头时刚好飘过来的云，是你吃饭时突然想起的某句话。你不用纠结“是不是要每年去”，只要你想他了，只要你愿意把心里的话讲出来，不管是对着大海说，还是对着一碗糖芋苗说，甚至对着一朵云说，他都会听见的。因为思念从来不是固定的仪式，而是流动的、温暖的、永远不会过期的——“我还记得你”。